第四章 斷頭煞

    早晨我是被一陣急促的手機(jī)鈴聲震醒的，是高中同學(xué)建安打來的。聲音里帶著哭腔。

    “青芙，我記得你哥哥是除妖師，求你帶他來一趟我家，我爸出事了！電話里我說不清楚，你趕緊來?！?br />
    “建安你看好現(xiàn)場，千萬別讓東西進(jìn)去，特別是小動物。我馬上去叫昌吉”

    建安是我和昌吉在高中時候的同學(xué)，和我關(guān)系比較好，平時為人內(nèi)斂冷靜，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他如此失態(tài)，看來事情比較嚴(yán)重。

    以前我曾經(jīng)和昌吉去建安家玩兒過一次，他家是官二代，在市中心買的別墅，裝修的富麗堂皇跟皇宮是的，只不過他家不信風(fēng)水陰陽之術(shù)，從沒請人看過。

    一進(jìn)他們家首先的感覺是涼氣，沒有家的感覺，好像進(jìn)了賓館博物館之類的地方，其次是轉(zhuǎn)了一圈沒發(fā)現(xiàn)廚房，而且家里么有植物之類的。

    “沒有廚房？”

    昌吉隨口問過。

    “不怎么在家里吃飯，偶爾在家里吃都是在酒店訂好的直接送來，用不到廚房，而且我媽媽不喜歡油煙味?！?br />
    “家里沒廚房等于灶神不工作，而且沒有立灶很多路過的東西不知道這里已經(jīng)住了人，會跑來借住。”

    “嗨，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我爸媽不信這個?！?br />
    那天出來的時候我清楚記得昌吉在外面站了好一會才離開。然后搖頭嘆息。

    我把還在做夢昌吉揪出被窩，把建安的事兒跟他說了。

    “你趕緊去收拾，這個忙必須幫?！?br />
    “他們家不是不信這個？”

    昌吉一邊慢悠悠的穿衣服一邊說道。

    “少廢話趕緊收拾?！?br />
    我給了他一記白眼，要不是因?yàn)榍笾?，我早一記鐵拳上去。

    “早預(yù)料到他們家會出事，可惜他們家不信這個，也就沒辦法幫忙了。”

    “早就知道你怎么不說！”

    “我說了他們會信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我無言以對，再厲害的除妖師，也除不了心里的妖。

    昌吉拿了桃木劍，五彩梁，糯米，朱砂和符紙金鈴等一些除妖常用之物開車趕往建安家。

    為了方便工作，昌吉到了年齡就去考了駕照。車開的很穩(wěn)。等我們趕到的時候警方已經(jīng)封鎖現(xiàn)場，在宅子外面拉起了黃色警戒線。我和昌吉一下車就被攔住。

    “里面是案發(fā)現(xiàn)場?！?br />
    “是我找來的朋友?！?br />
    建安估摸著我們要到了，從里面出來迎接 。

    “進(jìn)去吧?！?br />
    警察挑起警戒線，我和昌吉鉆進(jìn)來跟著建安往里走。

    出事的地方是在二樓建安父親的書房，建安的媽媽一早起來發(fā)現(xiàn)建安爸爸昨晚沒回來，打電話沒人接，家里請的清潔阿姨打掃書房時候發(fā)現(xiàn)門是從里面鎖死的，便請建安媽去開門。

    打開門的一瞬間，幾個人都嚇得跌坐在地上，屋里的墻壁上到處是血，血腥味嗆得人喘不過氣來，建安爸爸坐在金絲楠的書桌后面的椅子上，手里握著手機(jī)，脖子上光禿禿的，頭滾落在一旁，兩只眼睛沒有合上，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。一把菜刀落在血水里。

    一走進(jìn)房子血腥味就撲面而來，待上到二樓，血腥味濃的使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，昌吉示意我不要進(jìn)去，但我還是跟著進(jìn)去了。剛踏進(jìn)書房我就感覺昏頭漲腦的視線模糊的厲害，走路好像踩在棉花上，腳上沒根兒，全身軟綿綿的。我趕緊用力按了按太陽穴。

    幾個警察忙著現(xiàn)場取證，建安媽媽見我們來了，紅著眼睛走過來招呼。

    “大清早的讓你們跑一趟，真不好意思，家里出了這樣的事，我覺得你們一定會幫忙的。”

    幾句話說的場面得體，還讓人不得推辭。

    “我們是建安的朋友，有些事我們一定會幫忙?！?br />
    我肯定的回答。昌吉已經(jīng)開始觀察周圍情況，取證的警察并沒有跳出來制止，應(yīng)該是又讓人提前交代過了。

    幾個警察終于取證完畢。盡數(shù)退了出去，建安媽媽也把清潔阿姨之類的閑人吩咐出去，并親手關(guān)上了門。

    “我丈夫是怎么死的？”

    建安媽媽緩緩問道。

    我轉(zhuǎn)頭看昌吉。

    “應(yīng)該是自殺?！?br />
    昌吉含糊的回答。

    “我既然把你們找來，就代表我已經(jīng)決定相信你們，所以你們看出來什么，盡管直說?！?br />
    “搬家吧，這房子不能住了?！?br />
    “房子和我丈夫出事有關(guān)？”

    “房子沒有廚房，沒有立灶，容易招東西不說，房子大門還正對著陽臺，屬于穿堂煞。

    這種坐午向子的房子本身陰氣就重。很多過路的妖邪都會在這里借宿。住在這樣的房子里，久了會心里壓力增大，煩躁抑郁，思緒不安，嚴(yán)重的話會傷及性命。加上現(xiàn)在屋子里死了人，陰氣更勝，已經(jīng)不適合再住了?！?br />
    “那我丈夫？”

    “屋子里進(jìn)了不干凈的東西附在他身上控制他自殺。你們看那把菜刀應(yīng)該是新買的，可是現(xiàn)在卻出現(xiàn)了銹色，再看墻上的血跡，坐在書桌的位置，絕對不會噴到對面那么遠(yuǎn)的墻上，按死亡時間來推斷，地上的血應(yīng)該是紫紅色，現(xiàn)在卻是黑色，這些都是妖邪侵體的特點(diǎn)?！?br />
    我靠著墻邊勉強(qiáng)站著聽昌吉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模模糊糊。

    “您要是相信的話，我現(xiàn)在就作法除妖，您要不信，我們就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建安媽媽看了一眼建安。

    “媽！都到現(xiàn)在了，你還不信么？”

    建安的臉白的像紙張一樣，語氣激動。

    “你們開始吧，我先出去。”

    建安媽媽終于妥協(xié)。離開了房間。我和建安留下來幫忙。

    昌吉用朱砂畫了幾道符，叫我和建安貼在窗戶上，尸身和頭顱上，防止妖邪從窗戶出去，或者回到尸身。然后開始撒五彩糧。

    從窗戶往門口開始撒，昌吉一把五彩糧食竟然扔出去竟然全部扔到我身上。而且力道不小砸的生疼。

    “呵呵，手滑了?！?br />
    昌吉干笑兩聲，又抓了一大把，扔了出去，五彩糧沒有順著拋物線飛出去全部朝我砸過來。我驚訝的不是怎么好，明明仍的是別的方向。

    “青芙！站著別動！建安快拿五彩糧砸她！”

    陽光從窗戶透進(jìn)來，影子應(yīng)該在身后才對，而我的影子竟然跑到了身前。著了道了！昌吉說過女生來葵水的時候身上的陰氣最重，很容易吸引鬼物。我怎么忘了這個！

    兩袋五彩梁一點(diǎn)沒浪費(fèi)都招呼在我身上。我無意識的退了一步，剛好推到血水里，意識模糊的我聽不清他們說什么，只覺得自己彎腰拿起了一件東西，沉甸甸的。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做出各種動作。

    “給我滾出去！”

    我被昌吉著一聲吼震的清醒過來，他的桃木劍刺破我的肩膀，沒有血流出來。而我手里捏著那把建安父親自殺用的菜刀。手一抖菜刀落到地上，發(fā)出清脆的響聲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剛才怎么了”

    說完我覺得頭重腳輕，一頭栽下去，落地前感覺被人接住。

    醒來的時候是在醫(yī)院，建安也在。還有一個人站在窗邊背對病床。

    “你來了葵水怎么還跟著進(jìn)去！”

    昌吉對著我一串吼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忘記了?！?br />
    自知理虧，我也就不在辯駁。

    “那東西趁著你身子虛上了你的身，要不是我動作快，就要被你砍死了。”

    昌吉不滿的訴苦。

    “那個解決了？”

    我問的小心翼翼的。生怕一句話說錯了某人半個月不給我買肉包子吃。

    “打跑了?！?br />
    我放心下來，神經(jīng)一放松，才發(fā)覺全身沒勁兒，腰背酸痛。還外帶點(diǎn)兒頭暈惡心。被妖物上身的后遺癥。

    “明天收拾一下跟我走?！?br />
    窗邊的人轉(zhuǎn)回身，嘴角帶著陰寒的弧度。

    “蘇秦??？你怎么會在這里？”

    “當(dāng)然是來看看我的獵物是不是完整?！?br />
    “我不會讓你帶走她的?！辈戳税词掷锏奶夷緞?。

    我下意識的往后縮了縮，我是怕他的，可是又覺得這樣顯得太膽小有點(diǎn)不妥，隨即不動了。

    蘇秦發(fā)現(xiàn)了我的小動作，從窗邊走過來。

    “看樣子你還是很怕我，不過以后會習(xí)慣的。我先走了，明天是最后的期限?！?br />
    蘇秦說完徑直離開了。病房只剩下我昌吉和建安三個人。

    “昌吉，他要帶青芙走？那個人是什么人？”

    建安關(guān)切的問。

    “那個人，不是人?！?br />
    昌吉說完我頓時感覺室內(nèi)溫度下降了好幾度。

    “建安，你快回去，這件事你千萬不要牽扯進(jìn)來?！?br />
    我不敢讓建安知道結(jié)魂印的事情，他家里剛出了這么大的事兒，絕對不能再被牽涉進(jìn)來。

    “好吧，如果需要，只管叫我就是?！?br />
    建安離開之后昌吉在床邊坐下。低著頭半天不說話。

    “我會讓他帶走你?！?br />
    “你要逼我露宿街頭？”

    “阿芙，難道這么多年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思？”

    “不要說了?！?br />
    “不，我要說，阿芙，我喜歡你，我不會讓他帶走你?！?br />
    昌吉說完很認(rèn)真的看著我的眼睛。似乎是在尋找答案一般?？墒撬裁匆膊粫业?。

    那個印記，已經(jīng)解釋了一切，我的路，今后不會再由我來選擇。我不能把昌吉拖下水。

    以前昌吉曾經(jīng)跟我說過，他要做最頂尖的除妖師，養(yǎng)個最厲害的靈寵，每天牽著靈寵逛公園，順便除妖懲惡，英雄救美什么的。那是他的理想。他說等我成了頂尖除妖師就每天買肉包子給你吃。

    那時候雖然是少年時候的稚嫩言語，我卻一直都相信昌吉肯定會成為他說的那樣。

    我要勇敢一點(diǎn)面對自己的路，不能再讓昌吉走在前面抵擋一切了。

    “阿芙，給點(diǎn)反應(yīng)好不？”

    頭頂傳來昌吉郁悶的聲音。

    “我餓了，我想吃真功夫的肉包子?！?br />
    “我買給你，等我?！?br />
    昌吉轉(zhuǎn)身走出去。病房里一下安靜下來。寂靜蒼白。

    我一把扯掉手上的針管。穿好鞋，趁值班的護(hù)士不注意溜出醫(yī)院。

    一直以來都是昌吉在保護(hù)我，這次就讓我保護(hù)他一次吧。

    兜里還有一些錢，我找了家旅館開了個房間，然后給老板一點(diǎn)錢，告訴他有人來找不要說我在。老板用猜疑的目光看著我。我不得不撒了個謊，說和男朋友吵架分手了，不希望讓他找到。老板接了錢欣然應(yīng)允。

    房間不算大，比較清潔，有獨(dú)立的浴室，床對面的墻上還掛了一幅很有風(fēng)格的油畫。進(jìn)來之后發(fā)覺里面的溫度似乎比走廊低一些，不知道是不是剛被妖物上過身的原因，我對陰氣格外敏感。但已經(jīng)交了押金和房錢，我兜里已經(jīng)沒什么錢了，只好將就。

    店老板一離開，我就鎖好房門一頭扎進(jìn)被子里。

    怎么辦？

    該死的印記已經(jīng)變成紅粉色，顏色又深了不少。我坐起來狠命的使勁搓了一通，想起剛才昌吉在醫(yī)院里那句，那個人不是人，不知道那話要是被蘇秦聽到會怎樣。

    折騰了一會，感覺全身累的沒有一點(diǎn)力氣，結(jié)魂印在不斷滲透，加之早晨被鬼物上身，身體已經(jīng)虛弱到極點(diǎn)。連起來泡個桶面的力氣都沒有了。眼皮沉重，沒多久就睡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