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 梅林偶遇

    賀仲軒往前走著，看著月光下面的梅林，覺得這個(gè)時(shí)候看到這種美景實(shí)在是一種福分。

    隨著簫聲往里面走，看到的，和自己想象中的還是稍有差別的，本以為在這里面會看到一個(gè)宮女，但是這個(gè)人，背對著自己，穿著應(yīng)該屬于嬪妃的錦緞，難道并不是宮女嗎？可是，究竟是是哪個(gè)妃子會在這個(gè)時(shí)候吹起這么嗚咽的簫聲

    賀仲軒并不想打擾的人，只是從側(cè)面，走近了，看到那張臉的時(shí)候，他覺得，他的整個(gè)心，都凝結(jié)住了。

    月光下的那個(gè)人，就像是嫦娥仙子一樣，素白云錦長裙，繡著幾朵零星的梅花，裹在她單薄的身上，隨著風(fēng)輕輕的吹動。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，伴隨著呢嗚咽的簫聲，讓人不住的憐惜，想要走上前去擁她入懷。

    竟然是她？皇后不是說她還昏迷著么？可是為什么，她會在這個(gè)月圓的晚上，在梅林吹這樣悲傷地曲子？

    “這樣冷的天，你還穿的這樣單薄，當(dāng)真是不要自己的了？”一個(gè)低沉的男聲身后傳來，桑柔被狠狠的下了一跳，本來是沉浸在悲傷之中，卻被這聲音打斷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桑柔沒敢回話，更沒敢貿(mào)然回身，畢竟想來想去，這宮里面只有那么一個(gè)男人，可是這地方這樣的偏冷，難道真的被自己撞見了皇上？

    “難道你還不肯回身看朕一眼？”看眼前的人沒有回頭，賀仲軒本來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，甚至里面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。本是見她哭的傷心，想要安慰，可是她卻不肯理自己么？

    桑柔自然是聽出來了那聲音里面的怒氣，更是聽到了男子話語里面，那句‘朕’。普天之下，只有一人敢這樣成為‘朕’，那就是皇上了。

    桑柔心里不知該作何感想，說自己足夠幸運(yùn)在這個(gè)時(shí)候碰見皇上呢，還是說自己倒霉，被皇上抓住私自出宮？但是，事不宜遲，只能是謹(jǐn)小慎微的回頭，趕忙回身行跪拜大禮，“臣妾叩見皇上，皇上萬福金安。”

    “免禮吧，本身就是這樣的孱弱，還要這樣的不愛惜自己，真是讓人擔(dān)心?！辟R仲軒的語氣里面帶上了責(zé)怪，但是，見她臉上未干的淚痕，更多的是深深的憐惜。

    桑柔聽到這聲音、這語氣的時(shí)候，不覺得心里面什么地方都了。抬起眼睛看眼前的人，二十五六歲的年紀(jì)，并不算是很明顯的廓，黑的頭發(fā)輕輕的梳起，隨意的搭在身后，的鼻梁，薄，尤其是他那雙眼睛，里面滿含的都是深情。

    但是桑柔謹(jǐn)記著，這個(gè)眼前的人不是世間一般的男子，而是皇上，更是現(xiàn)在能救父親于水火的人，于是趕忙施大禮，“還請皇上恕罪，臣妾只是看著梅花開得好，一時(shí)忘情，皇上的足令沒有解除，還請皇上降罪?！?br />
    “這梅林，本就算是你的地方，你也沒去別處，不算是違反這令?！辟R仲軒看她行禮，趕忙伸手把她扶了起來，嘴里面不住問道，“可是，為何要傷心落淚呢？”

    賀仲軒看著眼前的人不知道為什么，總覺得和以往的她不一樣了，可容顏還是那容顏，并無半分分別，究竟是哪里不同了呢？

    桑柔想了想，不知道該不該，把自己父親病了的事情，告訴眼前這個(gè)九五之尊，雖然他并沒有怪自己，走出了宮門，但是，他真的肯為自己，去救父親嗎？

    賀中軒見桑柔并不回答，又看了看滿地已經(jīng)開始慢慢凋零的梅花，輕聲的問道，“是在為這些梅花傷感嗎？沒關(guān)系的，明年這些花還是會開的?！?br />
    桑柔這個(gè)時(shí)候覺得自己只是哭笑不得，難道，自己竟然會僅僅為了這些花的凋零落寞而難過悲傷嗎？

    于是，桑柔還是決定賭一次，如果贏了就能救自己的父親，如果輸了，最了不起的也就是自己依舊被打入冷宮，最多再加上點(diǎn)什么懲罰。

    想到這里，于是緩緩地開口說的說道，“回稟皇上，臣妾是在為自己的父親悲傷，今天早晨，宮外傳來消息，父親病重，急需西北特產(chǎn)的那種柴胡做藥引，可是那本就不易得，聽說，只是年年歲歲做貢品才能得上幾兩，可是臣妾久居深宮，去哪里弄著藥引來救父親？”

    說到這里，桑柔的眼淚，又流了下來，無聲的，不是哭天搶地，不是悲愴不已，就像是木偶一樣只會流淚。

    賀仲軒本以為，她會像其他嬪妃那樣子，見到了自己，就努力的，想要討好自己獲得原來的恩，甚至是想要得到更多?？墒牵瓉硎亲约憾嘞肓?，她只是在為自己的父親哭泣……

    可是偏偏對他就生不起氣來，只想把她摟入懷中，輕輕的慰。同時(shí)賀仲軒的心里也多了一份自嘲，真的以為她會先服，說想見他，終究還是他算錯(cuò)了她的倔強(qiáng)。

    賀仲軒拉起了地上的人，輕輕的擁它入懷，輕輕地說道，“放心吧，朕會讓人把藥給你父親送去的。”賀仲軒輕輕的拍了拍桑柔的后背，以示安慰。

    本來桑柔還想要掙扎，但是想起來彩蘋那句，“這個(gè)世界上能救老大人的只有皇上?！庇谑亲×?，沒有抗拒。

    桑柔沒有說話，只是安靜的窩在賀仲軒的懷里面，像是一只安靜的小貓，但是聽了賀仲軒的保證，總歸是放心了很多，這個(gè)世界上，只要是他想得到的，一定不會有什么問題的吧。

    “梅兒，還記得我們相遇的時(shí)候也是在梅林，那時(shí)候你抱著一束梅花，當(dāng)真是美極了?！辟R仲軒這樣說道，聲音輕柔，像是說給桑柔聽，也像是說給自己聽的。

    桑柔不想裝作自己還記得，只能輕輕地說，“皇上，臣妾前陣子大病了一場，醒來之后，什么都記不得了……”

    賀仲軒聽到這話一愣，沒有想到是這樣的情形，他心里面很急，抓住桑柔的肩膀問道，“你連朕都不記得了么，我們之間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么？”

    “皇上，你抓痛臣妾了……”桑柔肩膀吃痛，輕聲這樣說道，想要掰開賀仲軒的手指。

    但是賀仲軒并沒放手，只是稍稍的松了手，逼得桑柔直視他的眼睛，“你真的不記得朕了么？”

    桑柔看著賀仲軒的眼睛，不被不抗的回答，“臣妾真的不記得了?！?br />
    “可你知道朕是皇上，你一眼就知道！”賀仲軒并不相信，于是還在不停的找理由。

    “皇上的前繡著五爪金龍，這世上除了皇上還有其他人敢用這個(gè)圖案么……”桑柔如實(shí)的回答道。

    賀仲軒聽到這里的時(shí)候，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，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，竟然都不記得自己了……他苦笑，如果自己從不曾冷落她，是不是就不會像現(xiàn)在這樣？

    于是，突然打橫抱起桑柔，“沒關(guān)系，朕會讓你想起朕來的，就算是真的記不得，也要重新有關(guān)于朕的記憶?！?br />
    桑柔聽著賀仲軒的話，嘴角不知道為什么，就輕輕的揚(yáng)了起來，這個(gè)人原本不像是自己想的那么薄情么？

    月光明亮，很清晰的，梅林的梅花已經(jīng)落了，地上的梅花有的還能看出形狀，但是好多都已經(jīng)被泥土掩埋了，賀仲軒就這樣抱著桑柔梅林深處走去。

    突然，沒來由的，賀仲軒就輕輕地問道，“梅兒，還記得那邊的靈犀臺么？”

    “皇上，梅花已經(jīng)落了……”桑柔看著月光下滿地的梅花的殘片，這樣說道，“曾經(jīng)的梅兒，桑柔已經(jīng)不記得了，現(xiàn)在的我只是桑柔。”

    桑柔說這話也不是故意為了氣皇上，她想著父親在病中，還有曾經(jīng)彩蝶說的這個(gè)男人的薄情，雖然剛剛覺得他可能不完全是那樣，可是終究怎么也說不出什么好話來。

    賀仲軒看著桑柔濕潤著還沒有擦干的眼角，心里面滿是憐愛，“那以后，就叫你的柔兒可好？”

    本來以為會看到他的龍顏大怒，對自己說自己怎么這么不識時(shí)務(wù)，可是竟然看到這個(gè)萬萬人的帝王，這樣溫柔的對自己說話，桑柔也不知道該怎么拒絕，只能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
    賀仲軒慢慢的抱著桑柔走到了梅林的盡頭，再往那邊竟然是竹林，遙遙望去，深處似乎有一座竹屋，不大，但是看起來很精致。

    就在桑柔還愣愣的看著竹屋的時(shí)候，賀仲軒在桑柔的耳邊輕輕的說道，“無論你記不記得，但是我都從來沒有忘記過，那些點(diǎn)點(diǎn)滴滴，你的一顰一笑?！?br />
    這一次，賀仲軒用的不是‘朕’而是‘我’。桑柔在賀仲軒的懷里，聽到這話，看著賀仲軒的側(cè)臉，那是原本一張很有棱角的臉，這樣看著卻帶上了一絲孤單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想讓你知道，無論當(dāng)初你做錯(cuò)了什么，我對你的心一都沒有變過，即便是你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，你在我心里，一直都是那個(gè)，在梅林里面抱著一束紅梅花的你！”

    桑柔只是這樣靜靜的聽著賀仲軒說，但是，沒有說話。她想，自己曾經(jīng)那么的愛這個(gè)男人，是因?yàn)樗幕ㄑ郧烧Z？還是因?yàn)椋紶柍龅哪欠N，和平常根本不相像的溫柔？

    帝王的溫柔，這是多么難得的東西，能得到的女人，應(yīng)該都覺得很珍貴吧！

    看著遠(yuǎn)處得竹屋，桑柔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，她很想去里面看看，看看哪里究竟是什么樣的，會讓賀仲軒這樣一個(gè)皇帝想起來的時(shí)候如此的動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