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見榮彥晞眼底的懷疑,秦風幕的面色瞬時冷了下去。他知道,盡管這么多事,這個聰敏的女人對任何人都失去了信任。就連他……該死,是他蠢到極點,才會想到要試著去信任她。
當即黑著臉,秦風幕一身肅殺。
榮彥晞的唇角微微上揚,羽睫輕輕煽動幾下。她忽然握住他置于膝上的手,手背上的咬痕清晰可見。不顧秦風幕冷冽的目光,她的指尖在他的手心畫了個圈。
“作甚?”他冷然凝視。
“這代表信任?!彼郎\笑,眼底的光疏疏落落的迷離。
外頭一聲喚,“公子,到了。”
她看了他一眼,轉(zhuǎn)身走出了馬車。
秦風幕眼神遲疑了一下,盯著自己什么都沒有的掌心。只是那一圈的溫度,卻如同火燒般灼熱,烙印在了某個不知名的角落。
指尖,微微彈動,這是……
信任?
卻是他此生不曾企及的兩個字!
榮彥晞……
望著織云陪著榮彥晞進去,秦風幕的目光越發(fā)颯冷。管事早已支開所有人,只身等在門口。見秦風幕站定,急忙弓背哈腰的小跑過去,“公子。”
“把備下的東西都送出去。”秦風幕冷顏,“記住,別叫人看見?!?br />
“公子不準備讓人知道?”管事一愣。
秦風幕抬頭望著門楣上聚賢莊三個字,瞇起危險的眸子。
管事頷首,“喏。”
從今往后,聚賢莊之名會響徹韋國上下,無人不知無人不曉。很好!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。
眉目染塵,秦風幕嘴角微微上揚,眼底溢出冰冷寒光。
正面交鋒,不知該有怎樣的驚心動魄。
躺在溫水里,享受著熱氣騰騰的沐浴滋味,馨香的花瓣飄落在整個浴桶里,心曠神怡的錯覺極易麻痹人的神經(jīng),讓人神思懈怠。泡澡,果然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,舒服至極。洗個澡,洗去一身的污穢與疲憊。
光滑如凝脂,勝雪之肌宛若羊脂白玉,在氤氳的水霧中透著透亮的光澤。
美麗的容顏綻放著愜意的安然,眉目微合。長而卷曲的羽睫上凝著晶瑩的水珠子,一點一滴的滾落在精致的臉頰上,宛若初晨的露水,清新而澄澈。
花瓣浮在水面上,隨著她的呼吸,淺淺蕩漾,若隱若現(xiàn)的遮住她鎖骨以下的部位。
靠在浴桶里,榮彥晞全身的骨頭都酥麻起來,竟有些使不出氣力的錯覺。
驀地,她的雙眸陡然睜開,幾許痛苦的神色慢慢浮現(xiàn)在臉上。身子止不住輕顫,她這才發(fā)現(xiàn)水溫極具上升,水面竟然開始冒泡,宛若燒滾的開水。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觸感,她雖覺得熱,卻沒有覺得應該未達到攝氏一百度。
下一刻,榮彥晞呼吸急促。
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心口處蔓延出血色的藤蔓,緩緩的猶如章魚的觸角,朝著周圍的肌膚迅速擴展。血紅色的經(jīng)脈清晰可見,她甚至能看見自己的血管里,有奔騰不息的血液在急速流竄。
血藤蔓宛若海底的珊瑚樹,紅得發(fā)亮,映在她如雪瓷肌之上,竟有一種奪魄之美。藤蔓不斷蜿蜒擴展,逐漸蔓延至她的脖頸處,她親眼看著自己的身上,如魔鬼般布滿血紅色的紋路。
浴桶里的水溫不斷上升,整個房間內(nèi)如仙境般,充斥著濃厚的白霧。
“怎么、怎么會這樣?”榮彥晞覺得渾身動彈不得,好似中了蠱毒般,身子全然不受控制。她試著深呼吸,卻發(fā)現(xiàn)毫無用處。自身散發(fā)的溫度,讓整個浴桶發(fā)出熱水燒開的咕嘟咕嘟聲響,血紅色的印記從脖頸處蔓延至她的左半邊臉。
印記所到之處,肌膚乃至骨骼全部僵化,沒有溫度沒有彈性,好似都已經(jīng)不屬于自己。
“如果你求我,或許我能幫你?!?br />
一聲冷冽的蔑笑,帶著來自地獄般的幽冷邪氣,在空氣中回蕩著。
榮彥晞的眸子赫然瞪得斗大,“是你?”
灰黑的面具之下,一雙幽暗漆黑的雙目透過氤氳的霧氣,正死死的鎖定在她錯愕的臉上。迷人的霧氣中,她潔白如玉的雙肩以及迷人的鎖骨,若隱若現(xiàn),甚是撩人心魄。
“墨門。”榮彥晞極力壓制自己的聲音,此刻她動彈不得,那紅色的藤蔓還在遞增的趨勢。她不能讓人進來,否則教人見了,豈非將她誤認為妖怪除之而后快?再則,她絕對有理由相信,在她驚叫之前,眼前如鬼魅般神出鬼沒的男子,會立刻要了她的命。
他絕對有這個實力。
“你很聰明??上斆鞯娜?,都活不長。”他不溫不火的開口,如霧的環(huán)境讓他整個宛若神祗,一襲灰白的衣袍,在迷霧中愈發(fā)顯得素潔而神圣。
生死之交,如何能忘記。
榮彥晞冷笑,橫豎這次她是要任人擺布的,倒不如就放寬了心。身子滾燙,讓她白瓷般的雪肌慢慢透出緋紅之色,就像是掛在枝頭的荔枝,剝了殼就泛出璀璨的剔透之光。如此秀色,只怕要教人想入非非。
“你到底要做什么?”榮彥晞深吸一口氣,眼角所到之處,自己臉上的血色藤蔓越發(fā)清晰,以至于脖頸至臉頰全部僵硬,連頭部都被石化。
“你可知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?”他倒不急,仿佛就等著看她的死狀。
榮彥晞眨了眨眼睛,“不過是你們所謂的血魄珠后遺癥罷了!你想要血魄珠,只管來取,不必廢話?!?br />
顯然榮彥晞的冷冽讓他有些欣賞,嘴角微微上抬的姿勢,充分說明了榮彥晞所言不虛。只是,他依舊沒有動手,反而有淺淺的淡漠與邪冷之色浮于眼底,“剖腹取珠?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。或者你希望看見自己泡在血池里的瑰麗之狀!”
“哼,若你真能拿出血魄珠,就不必在這里跟我饒舌?!睒s彥晞不是傻子,他武功奇高,能殺了血蟒,能逃出石窟,必定已經(jīng)殺了那個紅毛老怪。既然如此,他若想要自己腹中的血魄珠,根本易如反掌,哪里還會容得自己廢話。
十有八九,這血魄珠另有蹊蹺,至少進了她的肚子,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拿出來的。
身上臉上這些個奇異的表現(xiàn)不就說明了這個問題?
血魄珠已經(jīng)在她身上起了反應,要取出來,就不是這么簡單的事情。
“你倒是聰明。只不過,我忘了告訴你,血魄珠只能寄養(yǎng)在孽畜身上,若然溶于人身就會出現(xiàn)你此刻的狀況。血液逆流,身子僵硬。最后筋脈爆裂,死得異常難看?!?br />
他的視線很滿意的捕捉到榮彥晞眼中的愕然,沒有人想死,榮彥晞也不外如是,“看到你如此詭異的美,果然讓人心動?!?br />
遍布的紅珊瑚狀血藤蔓,幾乎從她的左半身蔓延到了右半身,她能聽見自己的血液發(fā)出的流水之音,浴桶里的水不斷被燒開。
鬼面人說得一點都沒錯,她的身子確實有了反應,而且她是真的快要經(jīng)脈爆裂了。
“你要我怎么做?”終于,她開了口。
顯然,這才是關鍵所在,也是他此行的目的。
既然血魄珠不能為他所有,他便要她為他所用。
就當是將血魄珠寄養(yǎng)在孽畜身上,他絲毫不在乎她的生死,只不過在乎血魄珠的力量。
“很好?!彼男拖駚碜缘鬲z的惡魔,帶著陰郁的戾氣,讓人不寒而栗。
“謝謝。”榮彥晞切齒。
如果不是受制于人,她絕不會讓自己任人宰割。
鬼面人的眸子綻放著幽暗之光,森冷的眸子微微掠過一絲邪冷的陰寒,卻只是稍瞬及時,轉(zhuǎn)而呈現(xiàn)的是一種詭異的邪魅,“臣服于我,我教你如何導氣歸元?!?br />
榮彥晞一怔,她沒想到他的目的竟然是……
眸色一轉(zhuǎn),她只冷笑,“你這是要收我為徒么?”
“你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?”他譏誚,眼底消逝了所有的神色,教人無法捉摸。
“那你要我臣服做什么?”
“自然是奴隸?!?br />
“奴隸?尊下如此武藝,何須奴隸?”榮彥晞冷笑,“不管你要怎樣,我都答應你。”
他回眸,幽冷的眸子直勾勾注視著她同樣冰冷的眼睛,迷霧中,渾身布滿血色藤蔓的詭異女子,眼底有著迷人而驚悚的殺氣。就像那條血蟒,眸色漸漸泛出猩紅。那是即將血脈爆裂的征兆。
不緊不慢的走到她的身后,榮彥晞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。
當自己的敵人出現(xiàn)在背后,而你卻無法看清對方的舉動和表情的那一刻,才是最恐怖。她只是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鎮(zhèn)定。
下一刻,冰冷的手掠過她滾燙的胳膊,在她的雙肩與脖頸間來回的游走。就像是撫摸著人皮紙一般的愛不釋手,光滑細膩的肌膚透著朝霞般的緋紅,在他冰冷的手掌摩挲下,有著極為舒服的沁涼之感。
“果然是天生的尤物,即便是這副詭異之狀,也能讓人瘋狂?!彼目谖潜鶝觯瓦B吹出來的氣,都帶著地獄般的幽冷。
榮彥晞不說話,她已是俎上魚肉,要殺要剮都是他一句話,她何必做無謂的掙扎。既然是交易,自然是各取所需。
她想活下去,當然要任他為所欲為。
等摸清秦了血魄珠的真相,她才能反手一搏。
第十章信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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